“义父,请受孩儿一拜。”
许奕神情肃穆地走进茶室,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张浑教尊纳头就拜。
“噗”的一下,张浑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又是“噗噗”两声,常进陈芳夫妇两也喷了。
紧接着,三人都被呛的“咳咳咳”不停地咳嗽。
常进边咳,边抬手遥遥点着许奕,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而对张浑道,“师尊勿怪,这孩子就是这么上进..呃也可以说是没脸没皮。”
张浑浑身紧绷,如临大敌,在主位上站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如坐针毡,本能地伸手似乎想把许奕扶起来又觉着不妥,颇为尴尬,“我生平最怕肉麻的场面,宁愿上阵杀敌,冲锋陷阵,也不愿面对这样的情况。”
陈芳笑道,“我们夫妇二人以前在师尊手底下当弟子的时候,每月考核都是属于垫底的成绩,可我们夫妇二人却是所有弟子当中跟师尊最为亲近的两个,因为我们夫妇二人有事没事就往师尊家里跑,给师尊洗衣做饭打扫院子什么活都干,把师尊当成自己家里的长辈一样。”
张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就你这丫头诡主意多。”
陈芳看了看许奕,又看了看张浑,眼神转动道,“许奕现在是孤儿,师尊又膝下无子,师尊何不收他为义子,临到老了,也好有个儿尽孝。”
刚想站起来的许奕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又是纳头就拜,他其实就是开个玩笑,感谢一下张浑的照拂,顺带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竟然有弄假成真的趋势,他当然知道顺势而为的道理,若是能够抱上张浑教尊的大腿,那进入洪都府武院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且进了洪都府武院之后,也会有诸多好处。
张浑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
陈芳却当做没听到,板着脸对许奕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义父敬茶。”
许奕心领神会,迅速从木茶几上拿了一个空杯,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给张浑,“义父请喝茶!”
“...”张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着实有点难绷。
一看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许奕将张浑原先的那杯茶拿掉,把自己手里的茶放在张浑的手边,笑着道,“义父主持了一个多时辰的考核,应当累了吧,孩儿给你捏捏肩、捶捶背。”
说罢。
许奕便是迅速起身来到张浑身边,给他捏肩捶背。
张浑像是一块木头呆住了,仿佛中了定身术一样,只是身躯一颤颤,犹如一股股电流传遍全身各处。
陈芳笑得合不拢嘴,对常进道,“你这个得意弟子比那些大户人家少爷小姐身份的弟子会来事,难怪你对这个弟子最为喜爱。”
常进笑着颔首。
张浑回过神来,紧绷的身放松下来,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正在给他专心捏肩捶背的许奕,转而看向陈芳,苦笑道,“这小子倒是跟你很像。”
陈芳催促道,“师尊,喝茶吧。”
张浑嘴角抽搐地看了看已经被倒掉的原先那杯茶,让他喝什么?
犹豫了半响,他叹息地缓缓端起了许奕放在他手边的茶,喝了起来。
许奕大喜过望,这意味着张浑认可了义父义子这层关系。
常进陈芳夫妇都是笑看着他,替他感到高兴。
陈芳叮嘱道,“小奕啊,以后可得多孝敬你义父,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样样不离手,遇到什么困难也别跟你义父客气,缺修行之法、缺修行资粮、缺银子花、缺什么就跟你义父要,反正你义父家底丰厚,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不疼你疼谁。”
许奕道,“师母放心,弟子明白!”
张浑怒骂,“我这辈子遇到你们这两个没脸没皮的人,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陈芳笑容不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师尊,等我儿常力去了洪都府武院,我会让他直接住你家里去,您老作为太师傅,可得照应着徒孙。”
许奕听得眼睛一亮,“我去了洪都府武院,也会住到义父家里,省的租房子住,花那冤枉钱干啥。
至于,我能不能通过洪都府武院招新考核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我若是考不上,那丢脸的也是义父,义父自己看着办。”
陈芳跟许奕相视了一眼,一个“咯咯咯”直笑,一个“哈哈哈”大笑,颇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张浑浑身颤抖,闷着脸不想说话了。
常进暗自擦汗,不寒而栗,好在他以前没把许奕往家里带,否则现在家底都被掏空了,不过有跟许奕属于同类人的陈芳挡着,许奕应该也占不到他家底的便宜。
许奕发现这位张浑教尊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性格古怪,喜怒无常,张浑教尊对关系亲近的人还是挺好的。
他不捏肩了,也不捶背了,给张浑、常进和陈芳的茶杯续上茶水,又拿了一个空杯给自己倒上,坐在下首的位置喝起来。
四人边喝茶边闲聊说笑,当然主要都是陈芳和许奕在说,两个活跃气氛的能手碰在一起,嘴巴吧啦吧啦完全停不下来,这让张浑和常进都很无奈。
“行了,中场休息半个时辰,应该够时间了,继续考核。”
张浑从主位上起身,抬步往外行去。
陈芳给许奕打了一个眼神。
许奕心领神会,快步跟上去,“义父,考核第三场就拜托你了,记得给我打优,我前两场一个优一个良,还缺一个优。”
张浑顿住脚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要公然作弊吗!按照规矩,作弊的人永远取消进入洪都府武院的资格,并且通报各州府的武院,永不录用!”
许奕笑道,“义父照拂义子,怎么能叫作弊呢,这叫舐犊情深好吧。”
张浑颤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快步走出了茶室。
许奕没再跟上了,免得被人看出来张浑给他作弊,虽然前两场考核已经看出来了,虽然张浑不怕,不过能避免的还是避免一下。
等到常进陈芳夫妇两出了茶室,他这才跟在后面,就像是一个乖徒孙一样。
见到张浑出来,正在自由活动的县武院中级武堂一百多个少年少女迅速集合,排队站好,形成一个方阵;几十个散修年轻男女也是如此。
张浑带着常进和陈芳登上看台,在主位上坐下,宣布道,“第三场考核开始。”
县令当即站了起来,拿出一个装满了竹签的木筒,“按照洪都府武院的招新考核规则,第一场和第二场都是个人的展示,第三场擂台对战,抽签决定对手,存在运气的成分在,为了以示公正,由衙门负责主持抽签事宜。
县武院中级武堂弟子一百四十八人,散修三十二人,加起来有一百八十人,刚才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把一百八十支竹签放在了这个木筒里,有九十个编号,每两支竹签的编号相同,抽到相同编号的竹签,即为对手签。”
说罢。
县令对主薄示意了一下。
主薄双手捧着签筒,一步步走下看台,向演武场的两个方阵走去。
让两个方阵所有人完成抽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