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云软面朝天地,伸了伸懒腰,难得心旷神怡,“这里景色可真好啊。难怪古今文人常有登高望远的即兴之作。”
“此处是不错,不过在帝京,要说最好的观景台,还得是颐和山和颐寿山,一左一右能俯瞰大半个城阙呢。而且颐和山上有个排名天下第一的藏书楼,可谓是文人墨客朝圣的圣地。”
大概是因为好心情会感染人的缘故,雪翰的身心也感到轻快松弛了不少。
“是沧海楼吗?”
“正是。”
“沧海有崖,学无止境,好名字。”
几片轻风忽地将黛云软薄薄的面纱飏起吹走,似是不忍这张檀口、粉鼻的淡白梨花面被掩盖于朦胧的布料之下。
伊人垫脚追逐着风,将面纱从风的手上追回。
雪翰倏地意识到,若自己调换了性别,那她现在看小娘子的眼光肯定显得十分猥琐冒犯。她强势摇摇头,尽量让自己别那么入痴,“娘子,您如今疤痕渐淡,却仍习惯遮面出行,连风都看不下去了。嵇桑子大夫之前说,在你舒痕去疤的药方加了几味美容养颜的妙药,我原还不大相信药效,现在看来,他可真是太神了。”
黛云软重洗将面纱系好,纤长的翘睫下流露着温婉可亲的笑意,“有吗?其实只是增补了气血而已。不过,你若觉得效果好,我回去请他也为你调配一副。”
“不了,不了,奴婢怎么配享用。”倒不是雪翰假矜持,她在脉络峰从小接受的调|教刻入了骨髓,主是主,奴是奴,生来只管效忠和执行,不能有自我,更不能幻想与主子平起平坐。
“我早已将你视为好友。”黛云软似乎看出了雪翰的顾虑所在,她忽地覆住对方的手背,温柔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与认真。“只要我在帝京住着,你陪我的日子就总比你们家世子都多。”
雪翰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不由心情明丽的微笑了起来。
两人谈话间,天穹风流云散,山道上也时不时有香客的车马经过。
一辆华盖钿车正欲朝山顶走,然后又去而复返,折回了石亭处,靠路边停了下来。白舒窈由侍女搀扶着,踩着马扎下车。
她向黛云软款款走去,微笑着打招呼,“我就说瞧着身影怎么这般眼熟,果然是黛娘子没错。”
今日的白舒窈自矜绝代,穿着一袭提花暗纹缎青荷长衫配水绿百迭裙,头上的水芝釉玉步摇更是精雅别致。
她本以为自己又纯又欲的姿容打扮已经很出挑了,但与这小白花同框,又忽然不大自信起来。自觉黯然失色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