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喜欢就好,不必舍不得,只要你想,天天都有的吃。我平日里鲜少吃甜点,只听人说御膳房有位糕点师傅做点心很讨太后娘娘和各宫妃嫔们喜爱,所以就托人请他做了许多,带给你尝尝。”
说罢,裴赴远又领着黛云软参观起了书斋。依佳人往素里的性子,看到如此书山卷海,情绪早该惊喜明媚起来了。然此刻,却依旧淡淡的,兴味索然。
“娘子你怎么了?可是还在为那桩案子烦忧?”裴赴远轻声试探,只希望她不是对陆骞牵肠挂肚就好。
其实,他早已为她筹划起了脱身之计。在裴赴远看来,无论定北侯如今表现得如何深明大义,都不可信。毕竟王知彦的直接死因是因为提黛云软挡了一箭。裴赴远深谙王勖喜欢拉人陪葬的性格,自然明白黛云软就算查清案件后回去也是凶多吉少。还不如设计让黛云软假死,金蝉脱壳。
黛云软朝裴赴远苦笑了下,没有回话,而是转身接着打量起了屋内的陈设。若问她有何心事儿?王知彦之死悬而未决、陆骞遇害生死不明只是其一;这几日真正令她感到困惑和憋气的,是对裴赴远真实身份的猜测。如此纷扰心神,自然提不起劲儿。
若说他只是个七八品的小京官儿,这看似低调却难掩豪奢的裴府,也未免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黛云软通过连日来无意有意的观察,早察觉出了端倪。裴府上到厅院儿装饰,下到丫鬟吃穿,各处都有讲究。那些个随处可见的古董字画,片羽吉光,比她在戴鲁文府上看的还精贵。
终于,她启齿道,“方才奴家听温玖唤你世子......郎君既有意隐瞒,我原也不想问的。但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不吐不快,郎君可是怕我知你身份了,会赖上你?”
短暂的默然后,他的声音在黛云软身后慢慢响起, “我如今,巴不得你会赖上我。”
黛云软听了有些脸红,但仍强装淡定,继续说道,“裴府奴仆之多,宅邸之大,令我咂舌。裴郎君既带我来了,就应该早有预料,奴家迟早会察觉不对的,一个扬州来的小官儿,在寸土寸金的帝京,如何能住得起贵族云集的乌衣巷大宅?养得起这百来口天天张嘴吃饭的仆人?”
将积淤在心底的疑问一股脑倾吐出来后,黛云软仍有些闷躁。既是生气,又是难过。气他总是刻意隐瞒,难过他大概是把自己当做贪慕虚荣挟恩图报的女人了,不然何不对她大大方方的袒露?
日影消长。
“你说的对,我既带你到裴府来,那便早做了向你开诚布公的打算。你聪慧灵秀,善察秋毫,我以前对你的一些不得已的隐瞒,很快就会不攻自破。”裴赴远叹了口气,走到黛云软跟前,“若说最初在甘州,确实是因为初识阶段,还未敢全然信任。那时我遇刺落难,弱如扶病,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才不得以对娘子撒了谎。”
“那后来在帝京相遇呢?”
“我怕你会离我而去。”
卓异华胄的世子卸平时高不可攀的模样,隐隐露出了患得患失的一面,“你若知道我是谁,那很快就会听说我身上还有婚约,说不定紧接着还会感到门当户对、望衡对宇带来的压迫和委屈。而且,依娘子你的性子,你还会委身于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