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p>
这是头顶的吊扇，划破空气的声音。</p>
“飒飒……”</p>
这是偶尔窸窣的纸页翻动声，混杂一些窗外树木枝叶碰撞声，</p>
“哒……哒……”</p>
只是粉笔点在黑板上的动静。</p>
此外，还不时有些人挪动屁股，带动了桌椅摩擦过地面发出的细微动静。</p>
不过，这些声音间歇着，混在一起，</p>
依旧不影响此刻这间教室里的安静。</p>
或者说，正是因为安静，才能够听到这么多细微分明的声音。</p>
伴随着熟悉的下坠感出现，</p>
莫道再一次恢复了意识，睁开了眼睛。</p>
眼前集中注意力能够看到的倒计时，也再恢复了那个熟悉的数字，并且再次继续往下跳动。</p>
高中教室，</p>
正背对着在讲台上，往黑板上进行着板书的老师，</p>
或是出神，有些扛不住睡意，眼皮打架的，或是专注着黑板上板书思考的高三学子们，</p>
被吊扇吹动着的，课桌上翻开的书页。</p>
这一幕，对于莫道来说显然已经是无比熟悉了。</p>
一只手本能握紧了本来就在手中的笔，</p>
年轻的心脏像是受到了某种突然的刺激，剧烈跳动着。</p>
一种难以抑制的烦躁感，还是从莫道的意识中翻腾了出来。</p>
人的情绪，真得很难一直恒定，</p>
在上一世开始时，一个遥远难以一世实现的目标，意味着有一个相同的目标贯穿多世，</p>
能够减少许多挫败感。</p>
但当上一世走到终点，</p>
此刻再一次回到18岁这年的教室，</p>
还是有一种，类似此前‘读档’的烦躁感。</p>
或者说，如果多世目标统一的话，这本来就是一种读档。</p>
意味着，他要做出改变的同时，也要将上一世做得事情全都重复一遍。</p>
此外，那种最深层次的徒劳感，还是紧随着纠缠了上来。</p>
种种情绪一下涌上来，让莫道还是有些想要将眼前的东西撕个稀巴烂。</p>
……</p>
“……能借一下削笔刀吗？”</p>
熟悉的，细微的声音响起。</p>
莫道心底的烦躁情绪像是压下去了一些，</p>
但同时，又有另一种有些痛苦，乃至暴躁的情绪，在潜意识中彰显着自己的存在。</p>
当初或者说，一直在发挥作用的，不断增强的记忆能力，</p>
其带来帮助的同时，副作用也愈加像是一种诅咒。</p>
在累世不断重来的记忆中，他能够清晰分辨出哪一段记忆属于哪一世，</p>
但经历过的记忆，也始终没有办法模糊。</p>
在时间拉得够长的情况下，</p>
就会出现一种恐怖如同深渊的情况下，</p>
身边亲近的人，会逐渐像是一个会重复相同话语的游戏角色。</p>
这就像是一个在不断回档的游戏里，路边的npc。</p>
即便她内置的文本非常丰富，能够对你发起的对话提供各种回答，</p>
但在一次次发起对话过后，她终究还是会出现重复性的文本，</p>
而当对话中重复性文本出现过多的时候，这场对话就开始有些枯燥了。</p>
而放在莫道这漫长的人生中，</p>
他会逐渐清晰记得，身边，特别是亲近的人，</p>
对于每一种事情，每一种话会给出的反应，会做出的回答。</p>
在足够漫长的时间，一个人或许也并没有那么‘智能’。</p>
她一样会输出‘重复性的文本’。</p>
就像是此时此刻，</p>
即便不去想，但清晰的记忆还是会提醒莫道，</p>
他的秦怀诗姑娘，接下来会对他说什么。</p>
这大概是，在累世的徒劳感之外，</p>
对于一个在漫长人生中不断重来者来说，面前又一个看不见的深渊。</p>
“……莫道，你没事吧？”</p>
在莫道没有回头的情况下，</p> 后排的少女秦怀诗身体往前倾斜了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