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被外面的争吵声吵醒,他知道了,自己不是雄父唯一的雌虫儿子,他知道了,他的腿是被威尔逊下毒暗害的,他也知道了,雄父并没有因为他而与威尔逊反目,那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地位还不够重要,远远排在一些虫、一些事之后。
光从雄父的身后照进来,他抬起眼,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了一张惊讶却淡漠的脸。
杂物间的门再一次被关上,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窒息了。
雄父第一次拥抱他,那也是最后一次。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雌父罗宾斯一如既往地耐心抱着他,询问为什么。
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从此以后,他越发阴郁寡言,不爱说话,甚至连站起来走路也不想了。
那本来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仿若在刀尖上跳舞,既然他本来就应当是残缺的,那就让他维持这一切好了。
他不再遵从雌父的意愿主动去看望雄父,但是他阻止不了会跑会跳的、傻得可爱的弟弟来找他。
莱恩天真地把自己找到的偏方献宝一样给他,即使他一把打翻了弟弟的卷轴,骂他让他滚,第二天他抹掉眼泪,也会再过来找他。
他给自己带来山坡上的月见草,给他挖出来稀奇古怪的白胖虫子,甚至给他送来雨后草丛里冒出的第一朵蘑菇。
他从莱恩身上看到了千千万万种可能性,他给自己枯燥的生命注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
他怎么可能会舍得怪他呢?
莫里斯轻轻抱住莱恩。
在很早之前,他就将自己和雄父之间的感情切割开了,他不去听、不去想、不去看,不去期待,也便没有了失望。
雄父居住在正殿,那么他就好好奉养着,雄父要离开,他也不会亲自去送。
雌父死后,他甚至找不到支撑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但后来他知道了,那或许就是莱恩。
他要把费迪南德家族的所有东西都理清、理顺,统统交给莱恩,然后他才可以安心离开。
但现在不一样,在莱恩的帮助下,他已经重新站起来了,也已经有了重新看世界的勇气。
未来无限光明。
莫里斯摸了摸莱恩的发顶,看着他通红眼底的血丝,心疼地捂住他的眼。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吧。莱恩,你累了,你该好好睡一觉。”